之前複習了自己〈
畫卡片〉那篇文章,回憶起小武。想著從沒在網誌上記下我與他之間那起最關鍵的危機事件,深感不妥(?),所以決定將過去的筆記整理來這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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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三近代物理課最後一次作業裡,有一題題目很莫名其妙。第二天就是期末考,許多同學趁早跑來問我那題怎麼算。
我說我不會。我還說:「我問過小武了,他也不會。」
「你們兩個都不會,那全班就沒有人會了哈哈!」同學們的結論。而我跟小武也都抱著這題不會出的信念去考試了。
——結果老師居然出了這題!
我寫得超開心的,即使我根本不會算那題,因為我一直想:
「這題全班都不會!好好笑!大家患難與共啊啊啊!」(熱血)
我還是東湊西湊編了一些相關的算式來寫那題,這樣才不會完全零分。
其他題都很簡單,我心情愉悅的交卷,回寢室收拾東西準備過暑假。室友也是我同班同學,剛考完同一場考試,她問我覺得考卷難不難。
我說我覺得不難,我都會做。
發現了嗎?我說「都」會做。短短幾十分鐘裡,那個我不會做卻超歡樂的一題,在我記憶裡居然鬼使神差幻化成虛無。我完全忘了那一題,所以無法聯想到室友聽到我這回覆可能會覺得納悶,納悶我明明昨天才跟全班宣佈那題我不會寫。
所以暑假我在老家上網查成績看見99分時,我也毫不懷疑,因為我真的「都會做」。
後來我在家裡接到小武的電話。他跟我閒話家常,還告訴我他去助教那裡看考卷了,也偷看了我的,說我傻呼呼錯了一個小單位,就是扣那一分。
「超笨蛋的你~」他說。
「哈哈沒關係!99分很帥!」我回。
突然,他嚴肅的說:
「嘿,我寫了一封信給你。你過幾天就會收到了。」
我有點驚訝,「什麼事這麼慎重啊?」
「你看了就知道了。」
信來的時候,我大驚。因為信裡寫著:
「我從助教那裡回來的時候,難過得不得了,因為我知道你那題全對,甚至寫得比助教的解答還要好。
我一直想不出為何考試前我們倆討論這題時,你要瞞我;你從來不像是會藏私的人。我超傷心,好像三年來的信念都碎了一樣。」
我嚇到出汗了。我根本完全忘記那題,甚至不記得我掰的是怎樣的答案。我想我回信給他時,心跳大概有每分鐘一百八。我謹慎下筆,跟他說我真的不懂那題,也不記得我隨手寫下的算式有什麼邏輯性;如果要我重寫一次,我應該寫不出一樣的答案。如果他還記得我考卷上的答案,我希望他可以告訴我內容,幫助我分析我作答當下的思緒究竟是怎麼想的。
我很喜歡小武,也知道他很喜歡我。我回信時除了怕他誤會我,更怕他對物理的熱愛就此染上一些汙點。至少我知道我自己對物理的愛是「不」純粹的——我熱愛物理有很大的原因是「夥伴」,因為我一路走來都遇到絕佳的陪伴者:能力相當,且彼此忠誠。
我不知道後來他有沒有完全相信我的無辜。不過,大四時,我們相處一如往常,我感覺不到絲毫芥蒂,一樣互相討論得天花亂墜。
他後來甄試研究所時,又很傷心了,因為他說他一直夢想我會跟他一樣一起讀台清交,一起畢業,一起做很多很多事,但沒料到我突然想出國。(「突然」是因為我以前一直以為出國要錢,後來才發現可以拿獎學金免費讀書、免費生活。)根據那些日子的互動,我想他應該相信我是無辜的了。
後來他以甄試第一名進入他的第一志願校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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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文首那張圖,就是我出國留學後,他寄給我的生日小禮(flash檔案)中的其中一個畫面,是我大學時期畫給他生日卡。Flash裡的蝴蝶會拍翅飛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