鄉味

（本文寫於 2006 年端午。）

鹼粽好好吃。
大部分的同學都沾豐年果糖，可是我覺得果糖不香；
我喜歡沾砂糖，嚼起來又軟又韌又脆，口感最迷人。
我甚至沾泡蒜醬油，保證好風味。

我沒有包過粽子。
但我做過粿，小時候，在鄉下外婆家的前院裡。
左邊是媽媽，右邊是外婆。
三人坐在小凳上，圍著一個大鐵盆，
裡頭是一大塊摻料的白糯米團，似乎有肉絲和蘿蔔乾和什麼香噴噴的菜樣。

米團是事先經過謎步驟生出來的，
以白粗棉布緊緊包裹，再用長凳、扁擔、麻繩等工具擠壓濾出多餘的水份，
於是下頭迎了個鐵水桶叮叮噹噹。

米團取出後便被放入大鐵盆裡。
鄭重，（我很慎重，）
抓拉一小塊出來，
然後手指探入裝油的小瓷碗中，
惹了三手指的油後便往米團上拍打，
拍拍壓壓，啪啪啪啪，
捧出一圓晶亮，
再啾啾溜溜小心翼翼放到竹簍裡排整齊了的小蕉葉上。

然後，另一院的阿明來了，
告訴我他不小心把泡泡糖吞近肚子裡。
即使米團散發出濃郁，
我還是聞見他的髮絲偷了花香。

院外那株是偽玉蘭花，
一樣米白，卻短一節，
比例如鬱金香，但只有拇指甲一般大，
香味有點像玉蘭花，不過更細銳些。

有種化學劑品叫 MIBK，現在的我常用，
氣味完全是玉蘭花，
每次取出，都幾乎迷得我亂了心竅，萌生貪聞的妄想。
但那不能聞的，因為它有毒，

就跟思鄉的情緒一樣。


阿明說，阿媽我幫你搬，
外婆說好，魚尾紋暖得像擁抱。
大家合夥把一簍簍生粿搬進廚房裡，
柴火霹靂啪啦宣佈我都準備妥當啦。


最後，
灶上竹簍裡溢出的蒸香，
把整個三合院變成天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