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6月30日 星期日

Sean


上面是他2016年的影片。當年第一次看他跳舞時,我以為他將近30歲,因為他強大的男人魅力讓我透過螢幕也聞得到他的費洛蒙,心動不已。然而我查了一下他的來歷,發現他居然只有14歲!當下我驚到想咬舌自盡。




現在,他終於像個男孩了。❤️

2019年6月19日 星期三

狼若回頭

Christopher Furlong/Getty Images

[Part 1]

為什麼狗有惹人憐愛的puppy eyes,狼卻沒有?

答案:因為狗比狼多了一條可以提眉皺眉的肌肉。

……難怪之前看到被馴服的狼跟人類玩耍時,我都覺得怎麼狼臉好像打了肉毒桿菌一樣,沒什麼表情……(會不會是牠心裡另有陰謀這樣XD)。這就是習慣所造成的偏見啊。XDD


[Part 2]

何謂「狼性」?

答:其實狼性情非常溫和膽小,不會咬人。會咬人的只有得狂犬病的狼,或是你互動(尤其餵食)方式錯誤。


狼不是兇悍的野生動物嗎?為何不咬人?

答:因為兇悍的冒險野狼(看到獵人不會躲的)都在上世紀被殺光了。


#遺傳與演化

2019年6月18日 星期二

怎樣的女生適合讀理工

Image from the movie Pleasantville


在回顧高中時期時,我突然想起一件很重要、我卻差點忘記的事。

當初物理老師常在我問問題後罵我問題不對、小家碧玉、鑽牛角尖。當時我被他說服,覺得自己的思路就是跟那些聰明的男生不一樣,所以才不會是天才資優者。

(所以後來我都不敢問他了,都改問同學。)

經過幾年的歷練至今,我發現前述觀點應該是錯的。男女可能天生思路有所不同(至少在統計上),但女生「不」須「思考得像男生」,才有機會在理工領域上獲得優秀的成就。在最近讀了密西根大學工學院改革報導後,我更確認這件事。文章說女性在工程設計、程式語碼、系統、課程設計……等方面遭遇到的瓶頸,感受是跟男性不同的;這段敘述感覺上就牽涉到男女的思路差異,而非生理差異而已。但「跟男性不同」不代表成就會較低,而是應進行系統改革、消弭缺陷與偏狹,便能讓女性也在該領域上達到頂尖。

開頭提到「我忘記的事」,就是在高中畢業那一刻,物理老師給了我一個總講評,說我三年來進步非常多,讓他很滿意;而其中一個要點就是「我再也沒有問那些鬼問題」。我聞言,五味雜陳,當下立刻反駁:

「你錯了。我根本沒有停止問那些問題,是因為我不敢再問你,只好去問其他同學了。」

老師愣了一下。我不認為我這段自白會讓老師意識到他自己心裡長存的偏見,因為他從來沒有認真咀嚼、欣賞過我那些問題(但這些問題卻被一些其他聰明的男同學玩味再三,尤其憨吉會拿來研究很久)。就算我最初的問題真的不成熟,他也沒有想要根據我這個特質引導我進步,而是直接把我打斷。最後的結果就是:

我最終真的進步卓著,是他所期望的那樣;但我走的路根本跟他想的不一樣——我一直在問那些鬼問題啊~

以上,我並不是在說其實我是天才只是老師不識貨(因為我確信自己不是天才),也不是說我不喜歡老師(因為我其實很愛他,他真的對我很好,從高中到我畢業後都一直付出關心)。我只是想:

我如今被後進(無論男女)評為「非常懂他們的思路」這點,實在值得令我自己感到欣慰——我沒有重蹈過去大人們的覆轍。

還有,我真的是一直到最近才清楚意識到「在理工界,女生的思考模式不須『跟男生一樣』才能成功」。我被社會觀點和過去大人們的成見誤導了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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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2020 補充)引自〈唐鳳——與眾不同是常態,與眾相同是錯覺〉一文:

唐鳳深刻感受到經由睪固酮和經由雌激素的兩次青春期,腦部所產生的大規模的改變,包括跟身體的關係、感受的清晰度、情緒表述的方式、看事情的方法……「這兩條思路的變化,都有走過才比較知道,有一些主觀感受的改變,不是說改變後的樣子,而是前後還要有連續性的感覺是什麼。」

在我讀來,「不是說改變後的樣子」是指這兩條思路可以有同樣的目的地,但「前後連續性感覺」則男女有異。而在我看來,現在的教育環境對協助女孩建立其「前後連續性感覺」並不夠友善,明明她和男孩有相同的潛力達到同一個目的地。

2019年6月15日 星期六

【這就是街舞2】EP4



容我閒聊本集某段幾支作品,就從胡博文 vs. Franklin開始吧。(不好意思,因為我獨衷urban~XD)


[1]

胡博文發言時出現一段我覺得不太準確的字幕。胡博文說:「我們本身編舞師,其實大家都不太會freestyle battle,所以這個機會對我們來說是很寶貴的。」

而字幕評註為:「編舞師不擅長鬥舞。」

胡博文句中的「不太會」,是指「不常從事」,不是「不擅長」;就算可能有人覺得「不常從事」就會導致「不擅長」,但那段評註是為了直譯發言者原意,就不該這樣寫。

為何我會在意?因為我也是urban編舞師,而我覺得urban的精神之一就是「很能發揮freestyle」,而且是舞台、戲劇感很強的freestyle。(雖然urban這領域的確沒有battle的習慣。)

不少人認為urban兼具街舞與現代舞的風格(以致常有外行人看到urban作品會把它誤以為是現代舞)。我從未迷戀過old school,之後卻突然一心栽入urban多年,就是因為那點現代舞的風味打開了我的開關。(噢,還有那種忽快忽慢的速度切換。)

而現代舞,強調的就是即興(improvisation),在感受音樂、感受肢體的當下去伸展;而freestyle跟improvisation有密不可分的關係。

所以我覺得urban的freestyle精神是很鮮明的。也許有人會反映:「字幕打的是『不擅長鬥舞』,又不是說『不擅長freestyle』。」但什麼是「擅長鬥舞」呢?是指擅長爭鬥與謀略、還是指擅長推測評審的心意?字幕君應該沒有要討論這種層面的東西吧?一些人很容易就會聯想到字幕是指「不擅長freestyle」。

不知這裡有沒有urban編舞師?是否有跟我相似或相異的意見呢?我並非精神緊繃的對字幕雞蛋裡挑骨頭啦,我完全是在放鬆觀賞的情況下突然被字幕刺入眼睛,可見它有多唐突顯眼……


[2]

節目有舞者提到:call out跟battle的區別,在於前者「不只是要一段freestyle而已,而是要一個完成度高的作品」。Franklin也說:

「平時一支舞是花很多時間編下來的,但call out只能花一分鐘聽歌,這對編舞師特別難。」

我認為這段也不能翻譯成「編舞師不擅長freestyle」,而是編舞師對長時編舞作品的要求比對freestyle的要求還高,所以成名作品多的編舞師還不太適應立刻呈現瞬間成品給大眾。

回頭看Franklin此番表現,各位覺得他的freestyle和他一般編舞作品有何區別?我覺得最明顯的是他在freestyle中持續了一種醒目的不對稱:他左臂明顯比右臂僵化。就算這是因為他慣用手為右手,但他在一般完整編舞作品中不會給我這種感覺——即使左臂動作比右臂少或慢,他也能夠為左側安排足夠的視覺份量,讓整個畫面、整支作品平衡。

Old school的battle反而不常出現這種鮮明的不對稱感,因為old school很多經典動作本身就對稱。


……紀錄完Franklin後,我對自己freestyle時某部位的呆化就更放心不計較了~XD

(很自以為喔~居然敢跟Franklin比!XDD)


[3]

我很喜歡Semi這支舞。小豬對他的開場講評我也認同。

第一眼我也覺得他勝於JC的call out。但我看了JC第二眼,從我身為一個urban舞者的角度來聯想他,甚至考慮看螢光幕和看現場的差異。

JC比較明顯的不足處,是他「飲酒」前後的打拳動作好像單調重複而雜亂,缺乏韻味(「韻味」這詞也是我跳urban最強調的東西)。但除此之外,他真的把音樂「玩」得很足,盡心嘗試了各種角度的捉弄;犧牲了舞蹈的乾淨度,但不是因為不在意,而是為了努力去實驗。我可以理解現場評審如何被他撩起來。

他最後對自己這支舞的講解,也有打中我:

「剛剛這個音樂響起時,我有感覺到一種環境感,就特別想用自己的身體去表達這個環境。……我聽到裡面有一段中國元素,特別像兩個人在飲酒作對的高山上……。」


[4]

三兒的舞很好看呢!
不是我熟悉的技能,我評不了~XD
但因為看得很過癮,硬要留個言。XD

2019年6月13日 星期四

9又3/4月台

Hutchinson Hall @ UChicago (Photo courtesy of kern.justin)

(轉錄自fb日誌。)


其實我不清楚現在的15歲少年在學什麼,尤其不知道「資優生」在學什麼。多方打聽之後,我準備了一份教材。

……結果上課時一下子就把教材講完了,他們都嫌無聊。「你知道的,」學生無奈的對我說,「因為不能考微積分,所以題目就被拖得很簡單。」

「那……」我恐懼起來,「那我要教你們什麼?」

一位小高一:「微積分我還不太熟,」然後他指著其他幾位,「可是他們都已經會了。可不可以解個微積分題讓我練一下?」

國三生驚慌搖頭:「不要~我還不會微積分~~」


反正後來我都在上高等課程;這些孩子的反應相當熱烈與迅捷,他們其中一位號稱把Griffiths看完了,另一位號稱把Wikipedia看完了。原來這就是天才兒童跟我們這種平凡人之間的差異。我在想我15歲時到底在幹麻?

……反正不管我在幹麻,我長大後還是罩得住這些天才兒童。

***

最後沒得教了,只好聊天。一位國三生來自斗六國中,其他都是高一:兩位建中,兩位中一中,一位武陵。

「啊哈!」我跳過去握手,「我也是武陵的~」

他有點害羞的回握,問:「那我怎麼沒看過你?」

我一愣,後來知道他誤解了。「我不是武陵老師,我是武陵校友。」

建中的起鬨,指著武陵的說:「他現在都是大師了,開班授課,比老師還強!連我們班都有人跑過去聽。」武陵的忙說「你不要亂講」,又說建中學長開班授課的內容更可怕。(我則完全不懂他們明明一個在台北,一個在桃園,怎麼好像自古交流頻繁似的?)還有孩子嘆說他們這屆資優班素質不優,頗有為同窗不夠長進而痛心的感覺……。此刻這麼小大人貌,下一刻卻全體抄起手機瘋狂玩遊戲,讓我感到非常錯亂……

有個學生還被其他人稱是未來楊振寧。我趁隙打岔:「我是楊振寧學妹。」(←因為沒實力只好攀關係。)學生於是問我美國研究生活,和為什麼回台。我說我在美國時沒有貢獻社會的心,回台灣才活了。

「什麼意思?」他們問。

我:「例如參加社會運動之類。」

他們七嘴八舌:「太熱衷政治不是不好嗎?」(你們剛剛明明還在大罵川普……)「不是政治活動啦,是社會運動。」「例如什麼社會運動?」

我:「例如g0v。」

學生:「什麼?什麼?」另一位:「等等……是不是唐鳳那個?」

我:「對。」 #感謝唐鳳宣傳g0v(?)

課堂不知怎的就變成這樣了。也沒關係,反正邪教滲入民心得從小做起。


2019年6月11日 星期二

當你有錢有閒

崖上秘境

(此文發於12/2018,為回覆PTT網友〈有存款卻沒太多物質慾望時,會想做什麼〉。)


突然發現這篇文章非常適合由我來回應。我收入高,工作又清閒(工作清閒不代表無挑戰性,只是我支配時間的自由度很高);所謂飽暖思淫慾(咦),我應該有些點子可供你參考,作為刺激人生之法。

我的收入包含可觀的被動收入;這部份關乎投資常識,我在此就不贅述,但提醒你可開始研究。


大多數的人喜歡「解任務」;如果排除經濟壓力,解任務能帶來足夠的成就感與遊戲樂趣。承繼你「幾個月會出去外面住個幾天」的習慣,我個人認為「出國旅行」是個有趣的好任務。偏偏你物欲低,應該沒辦法即刻對「出國」這種花錢的事產生興趣;其實我也是很懶得出國的人(偶爾出國都是因為業務),所以別擔心,我還有好法子。

當你開始對一成不變的人生感到疑惑,就暗示了你知識的不足:不知道當前社會或科技正在往哪條革命路上前進,或者不知道這個社會缺了什麼很重要的東西。如果你得知這些爆炸性的改革還無動於衷,你可能真的沒有意識到這些改革不只是「別人的事」。

有網友推文建議你去當義工,你可能以為義工都是勞力活(例如幫忙洗狗舍、奔波募款……)而不感興趣。不過有許多義工服務涉及高知識,例如去解救一個偏鄉小學的小孩、或一個偏遠山區裡即將滅絕的台灣特有種。你可能覺得小學知識太簡單無趣、或偏鄉太遠而人力微薄只是徒勞,但你可以把整個系統往上往外擴大,例如你創建一個「對偏鄉教育有興趣的師資人力」的指導系統,或是利用資訊科技與行動裝置開發出瀕絕物種地圖。

上面這些都有人做了,也有人做一做之後跟夥伴一拍即合就結婚了,可見是做得相當開心。為了吸引公民參與,這種義工活動的聚會通常充斥美食;就算你一開始對義工活動沒興趣,去吃吃聊聊認識大夥兒(其中很多人是高科技業的工程師)也不虧。這種活動有些叫「黑客松」;是的,這些知識類義工大多跟新創有點關係。


也許你真的對「別人的事」不感興趣,那你回頭看自己:除了慢跑以外,你還有其他娛樂嗎?有人對音樂特別感興趣,因小時條件不足,所以成年後才去學樂器,一學就著迷,持續投入好幾年。如果你對音樂沒有感覺,可能原因有三:

1. 天生缺乏音樂細胞。
2. 有音樂細胞,但音樂知識不足,開關尚未被打開。
3. 學才藝「要錢」,無法引起物欲低者如你的興趣。

但你須做第3步,才有機會破解第2步。知識有價,得用買的;你不花錢買知識,就會一直覺得人生平淡無趣。


如果你真的不想花錢,這裡有一篇「從未拜師學舞,最後卻當上舞蹈老師」的故事,但這是特例。


如果你覺得上述聽起來都挺平淡的,跟你現在的生活差不多,你想要直接跳級知道「夠有錢」的生活到底是怎樣(這樣你才有動機砸一點成本在物欲生活上),那你可能會想開始認識有錢人,讓你觀察一下「很不一樣」的生活。


好吧,那你想認識富二代嗎?首先你可以去AllTogether板搜尋「富二代」。(誤)

或者你小時候有顏值很高的同學嗎?XD 如果你們關係良好,現在可以密集聯絡一下,說不定他現在當藝人了;而非富二代中最容易接觸到富二代的第一種人,就是藝人,

第二種人,是教育者,因為富人就算有能力幫孩子買學歷,基本上還是會先嘗試將自己孩子的實力提高,例如台北美國學校的孩子參加的校外知識類競賽可不少,這樣將來申請到哈佛的機率才能再提高些。如果你是這類競賽的訓練者,你就有機會接觸富二代。

第三種人,是華爾街的人。可是台灣沒有華爾街,所以你可以先嘗試認識台灣計量研究人員。quant在台灣的起薪可能是100,在美國可能是600吧(另有紅利再翻倍)。華爾街的人常常服務富人。

第四種管道,就是參與天使投資;裡面未必有富二代,但至少都是資金充裕的人。但首先要認清「天使投資」就是高風險投資,但它最有趣的地方是:它不只是為了錢而已,你是真的對這產業抱有興趣與知識,期待看它成長。至於在投資前,你要怎麼去接觸這產業、進而了解它呢?請回到前幾段:去當新創義工。


以上所有管道我都有,歡迎來洽談。(大誤)

2019年6月9日 星期日

覺醒



我的鋼琴即興技巧歷經兩次躍進。第二次是因為《蟲師》配樂,第一次是因為朋友婚禮。

《蟲師》畫風很美,音樂也是。當下我覺得能隨時彈這種曲風來撫慰自己實在太爽了,所以立刻想把它用的各種和弦背起來。結果發現:

沒有「各種」和弦結構。他全動畫幾乎只有一種和弦結構。

更妙的是,當我學會這種和弦結構後,我發現日韓ACG有八成配樂都是這種和弦結構!我之後還利用這個事實在單位音樂會上表演,一連彈了很多動漫歌曲和周杰倫的中國風歌曲(是的,周杰倫每支中國風都可採用這種結構);當然也加上自己的即興創作,另外還改編了卡農(因為卡農也是不斷重複的和弦結構)。表演亮點是邀請觀眾上來彈伴奏,而我為他配很多很多種主旋律。

《蟲師》畫風美歸美,但很統一,所以可以理解它只須用一種和弦結構貫徹到底。但為何各種ACG場景都用這種和弦結構?原因應該像「好和弦」所說的:讓人聽來舒服的流行音樂和弦結構都長那樣。玩遊戲須長時投入,所以就算火山爆發(?)也選用那種舒服的和弦結構來配樂,讓人可以拉長遊戲時間。

當然,若你想問的是《FF》的〈Those Who Fight〉是怎樣把戰鬥場面詮釋得這麼好的?不好意思,我答不了這麼高級的問題。你就直接把〈Those Who Fight〉練起來,邊練邊高潮,總有一天應該會想通的。(?)


那麼,再回溯到我朋友婚禮那天。那是更久以前。

當時,朋友(新郎)只請我彈新娘進行曲。我沒有當過婚禮琴手,生澀的上場了,幸好從演練到正式入場都很順利。然而,在新娘致詞感謝爸爸媽媽時,她突然哽咽了,斷斷續續說不出話。現場一片安靜,只有新娘的抽泣聲。

我是婚禮演奏新手,我當時甚至不會即興(除了用黑鍵即興)。可我突然意識到自己並不是一般觀眾,我不能只是安靜;卻又無法選彈高調醒耳、我僅會的那幾首流行名曲,琴音必須躲在新娘交錯的哭泣聲與致詞聲之後,不著痕跡的安撫全場的人。廳小而琴大;為避免壓過新娘費力穩住的微小嗓音,我甚至想起一之瀨海(咦)的鋼琴極弱音習作。

我沒有這樣用即興琴音安撫過別人。我簡直像幼兒摸著媽媽的手牙牙訴衷情那樣,帶著有點抽象的感知力,輕輕將琴鍵按了下去。

我不知宴會裡有沒有任何人察覺到我的不安。然而宴會後,當其他人都來跟我講中場彈的卡農有多好聽時,只有新娘不是講卡農。


「就在我說不出話時, 你的琴音出現了,」 新娘最後是這麼握著我的手說的,「就是這裡,我覺得特別特別好啊。」


即興最美的地方在哪裡?就是在你這麼生澀、這麼摸不清結果的用心就著現場畫面演出後,對方完全接到你的訊息,有默契的順著你送過去的脈絡一起演繹下去,並且無比珍惜。

我這輩子至今,生活上的花絮都是用即興編織鋪就的,從舞蹈、語言、文字、攝影、到音樂,我可以這麼有自信的走到現在,靠的都是我記憶裡生活中眾多夥伴給我的鼓舞。每個朋友都像是參與我即興戲的對手演員一樣。

我唯一沒嘗試過的,反而是真正的戲劇。但這在今年也被我破解了,以LARP遊戲。這又是另一個故事了……


2019年6月2日 星期日

青春

夜裡芝大校園一角


1. 這週上專業課時,確認進度超前,最後一堂課會空掉。問學生屆時想幹什麼,他們說看影片。

我:「看影片哪需要在課堂上看?我有一堆影片可以貼在課程網頁上讓你們自己慢慢看。」

我心裡想的是科普影片,隨堂助教卻突然搭腔:

「跳舞影片嗎?」

「不是。」我說。但我的聲音突然淹沒在學生的鼓譟聲與探詢聲中。可你知道的,都是那種淺淺的問題,舞界以外的人的措辭。

下課後,一個經常來問問題的男生又來講桌前跟我討論。但他最後一個問題居然是:

「老師,你剛剛說你跳LA style?你是在美國練的嗎?」

……這是我這輩子第二次遇見懂LA style的人!我的心情立刻從平淡轉變成心花怒放,即使他跳的主要是popping——但人家LA style大師Franklin Yu也是從popping轉過去的呀!我打量了他一下,其好身材和高顏值立刻讓我腦洞大開,想著我可以當他的經紀人和編舞師。

在他還意猶未盡的述說舞蹈時,我給了他一個結論:

「等這個學程(師生關係)結束後,我們得好好談一下這件事。」

他會意一笑,即使我根本沒有講「這件事」是什麼,即使我就只是講爽的,光幻想也好。天知道我有多想收一個會跳舞的孩子!

……話說我到底有沒有辦法在沒有舞蹈專業資歷的情況下開一個舞蹈學程啊?我超想開的。你們知道我最看不慣教學隨便的老師,所以我自己絕對不會辜負這堂課,我有好多好多點子啊~


2. 當晚舞蹈課後,我本該直接回家,但臨時手癢打開了辦公室的電腦,驚見單位發來停電緊急通告,停電將發生在三小時之後的凌晨零時——

見鬼了!有哪個貴重儀器技師會在晚上收信後從家裡趕來關儀器的?帶著一點不滿,我打電話給台電,以確認消息無誤,不然我關一個系統要花很大的精神和時間。尤其我們白天才剛費心把系統操起來,現在又要關掉。

台電客服:「確認零時會斷電動工喔。」

我:「通知得這麼緊急,其他地方都不怕貴儀來不及關嗎?還是他們貴儀都有不斷電系統,就我最窮買不起?」

字面看起來很兇,但我講話有奶音(並不是特意要遷怒,就只是想撒嬌埋怨一下),所以還是把對方逗笑了。他隨後道歉,又說明這類停電通知通常都有在一週前發通告才對;也不知是哪裡出錯(我猜也許是我們單位?)。

湊巧的是,當我去實驗室關機時,居然全實驗室的成員都在!(除了大學長人在新竹實驗室。)大家熱活的忙了起來,還笑聲不斷;我也好好的講解了致冷機的關機過程(很多小學弟妹不會操作),氣氛挺好。

「團隊」這東西,永遠有種青春感,一輩子不會老似的。



2019年6月1日 星期六

民間

致冷機管線漏氣,漏氣點在管線交錯的狹隘處(而所有管線焊死無法拆卸),須找到技術高明的焊接師來就地補焊。

「老闆不出店喔,都是客人把東西帶來修。」老闆娘在電話中回覆我。這是我從中研院同僚那兒探聽來的民間高手。

「可是我們的儀器系統很大,管線也焊死,無法搬過去。」我求情。

老闆娘:「你說你是學生嗎?還是助理?」

再次言明我的身份後,老闆娘終於聽明白了,熱切的說:

「哇!你好厲害喔!」

我:「沒有,只是聲音聽起來很年輕而已……」

老闆娘:「好,我們願意出店。這是因為你是女生喔!我只對女生這麼好。」

我:「謝謝~」

老闆娘:「你幾歲了啊?」

在我報了年齡之後,她傳來極微弱的輕歎聲,我一聽就知道她立刻把我從兒媳婦候選人名單中刷掉了。

老闆娘:「那你結婚了嗎?」

我:「還沒。」

老闆娘殷殷勸道:「要快點結啊,找個好男人。」

我:「好。」

最後我拉回正題,她則請我們四點以後帶儀器照片去店面跟老闆師傅本人談細節;掛電話前又再次強調「是因為你是女生才可以這樣喔」。我本來說我會請研究生過去,但看她這麼在意我是女性,所以我還是決定親自過去賣臉。到了現場,她對我真是百般喜愛,不斷打量;誇我找得到這種小巷地址,又問我是不是國外讀書回來的。

在她與老闆的對話中,我漸漸摸出端倪。她看我不是那種看兒媳婦的眼光而已,她似乎是在嚮往一個知識青年的境界。她希望自己能懂我們討論內容中的專業術語,不懂的時候會有點侷促,也不吝惜把欣羨的眼光投給知識豐富的對方。

細雨初停,高架橋上的天空透出微微暮光。我站在這個低調的黑手小店前,有種不真實的感覺——好像自己演了一場戲,並且遇到一位很愛很愛自己的觀眾。

***

話說最近水逆,儀器一個接著一個壞掉,於是我陷入不斷聯絡廠商或學術單位尋求協助的狀態。

然後我做了一個夢,夢到我農場的飼料出問題。我打電話給動物園,問他們怎麼控管飼料品質,還有願不願意即時轉賣給我們。

夢裡的對話心態跟我在現實中接洽廠商時一模一樣。但古怪的是:為什麼是「動物園」?

然後我才想起週末跟睿睿(朋友家的小蘿莉)約會時,我是怎麼說真實的巧虎是可能傷人的,就像動物園裡看到的大老虎一樣。

……我看起來會是焚琴煮鶴的媽媽嗎?XD

應該不會。我從小就知道耶誕老人不真實,但每一個童書故事我都可以自己講到哭。造成夏日陰風的那隻妖狐,也從來沒有自我家消失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