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年7月25日 星期三

體育

(阿藍畫的小龍。)

李小龍的海報大多肌脈賁張,臉部線條也粗獷,其實人家年輕時也很秀氣()。他從前是華盛頓大學哲學系的學生,這事實與他創立截拳道的武術信念和著作都有所關聯。英文版 Wiki 上有他的簡史。(相對而言,中文版 Wiki 對他哲學系本科生的身份隻字未提。)

因為李小龍,他從小所習的詠春拳中的長橋發力(英文稱之為 One-Inch Punch)受國際武術界矚目。該技著重在任何位置(甚至在極短距離)都能瞬間發力。電影《追殺比爾 2》中,烏瑪舒曼入山修煉時特別對著牆石鑽研此技,但拍攝重點卻失焦了:強調指節的皮肉傷,卻沒有拍攝出爆發的質量。(One-Inch Punch 訪談影片。)

雙節棍也因李小龍走紅。這是他從學生 Dan Inosanto 那兒得知的武技。原是古冷門武器,受限多,又易傷到自己。極速與難以捉摸的動向是其近距離對打時的優勢;閃電似揮旋伴以結尾沈重的一擊營造出炫麗的畫面,放在電影上有相當的視覺效果,就此風靡無數青少年。當時,幾起古武器(尤其是雙節棍)相關犯案讓警察相信這些電影對人群有不良影響;在英國,連忍者龜拿兩節香腸的電影畫面都被拿掉了。



承〈防身〉一文,當初報名受訓,不是因為夜路走多了覺得需要,而是單純欣賞武術。

老師是空手道黑帶,女性。參加的學員,女生比男生多好多倍。示範時,老師總請那個男生當歹徒;雖然輕,男生還是被摔得很狼狽;不過他一點都不在意,大方跟老師女同學們玩在一塊。那男生成為班上最受歡迎的人物。

雖然喜歡武術,其實,我從小體育就很遜的。

小學的時候,跑步總是倒數;翻單槓,全班只有我會摔下來。可是老師們還是抱著憧憬硬讓我參加大隊接力,大約覺得功課第一名的女生如果文武雙全那該有多美好啊;害我每次都跑到臉色蒼白,很怕我給班上跑了個最後一名。

高中時,我號稱出身於班際女排亞軍的班級,偏偏,我的排球是全班女生最爛的,重要比賽都沒我的份。連玩個團體跳繩,我順利跳過一圈就足夠惹得同學們感動拭淚。

不過,到了大學,我的體育居然有了轉機。修普通體育課,排球對牆打我輕易過關,卻發現原來對不少人而言,連打一百下並不容易。連我最遜的跑步,都能跑出中間的名次。

修初級排球課,老師要求每個人練殺球。我從前沒學過殺,因為身高不夠跳不高,不實用。但老師為女生降低球網,把重點放在助跑、擺手跨併蹲低、跳躍、擊球等一氣呵成的協調性。我覺得相當新鮮,練得不亦樂乎。心裡想,所謂協調性,我應該不會太差吧,畢竟我跳舞,還彈琴。(呃……阿藍說過,他相信彈琴的人都會左手畫圓同時右手畫方。)(呃……其實我不會。)

輪到女生考核時,有位體育優秀的女生表現如眾望,旁觀的男生們為她歡呼著。下一位是我。跺跺地板,膝蓋微彎,我注視著老師手中的排球,起跑。

擺手之時,老師的球拋出。

我跳到最高點,伸手猛力一擊。

「磅!」

球撞地,體育館裡巨大的回聲。

……

「嘩哇——!」大家的反應。那不是歡呼了,簡直是驚叫。男生們用力鼓掌著,臉上卻還有錯愕的表情。連老師都頻稱不可思議,除了預定的每人三球外,還多給了我兩三球,想要確定什麼似的。

給全班除我都會單槓絢麗技的同學們,給女排亞軍男籃冠軍的同學們,給從小被打壓已久的我:

今天,終於輪到我出頭了。(淚)




那位防身示範被摔卻還笑得爛漫的男生,讓我回想起一堂大學通識課「運動與休閒」。

老師指導完柔軟操後,將全班分組,每組男女各一,一位示範動作,一位從旁口頭講解。

當其他組都是男生動作女生講解時,我的同夥卻不願意把優雅解說的機會讓給我,偏要我做動作。我很不開心,覺得擺姿勢很滑稽,尤其還得被講解員拿藤條比劃。

「腳板踩平,腿往前壓……」他說著,還笑開懷的拿藤條拍著我腳踝,「喂,你腳板沒踩平啊。」

那時我說有多氣就有多氣,恨不得一口把他吃掉。看著別組女生都能羞答答嬌滴滴站在一旁解說,我心想人正真好。


一年後,某堂初級羽球課考試,自由分組,每組男女各一,以對打持續時間與球數計各組分數。我因為膝蓋舊傷復發,能走不能跑。老師說:「沒關係,我令你去跟現成績第一名的男生對打。第一名跟受傷的同組,有平均效果,很公平吧哈哈哈!」

哈哈哈,我覺得對那第一名的人來說還滿倒楣的。一查成績,發現第一名竟是去年在通識課差點被我吃掉那位。我想他知道這種分發後臉大概會臭掉。


「姆奈受傷?……要我跟她同組?」他說著,笑了,「好啊,沒問題。」


我看了他的反應,愣著。一瞬間,我有原諒他的感覺。又心想,原來,一直都是我自個兒在小家子氣嗎?

可是……可是……


可是,如果回到通識課,我還是希望,我能是那個嬌滴滴站在他身旁輕聲細語解說的女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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